一粒初熟的果子(藥業半世紀)
陸常
民國39年8月我離開上海,經12天的旅程,抵達台灣台北,因台灣統一聯招考試已過,馬上就面臨失學的問題,當時牢騷滿腹,後來經報章上發現國防醫學院招收自費生,因此毅然報名參加應試,由於我對於死人有莫名的恐懼,所以參加藥科考試,結果錄取進入藥科就讀,因家父係公務員,自費就學對生活沒有影響,反正生活開支ㄧ切均由政府負擔,當初除學費外,所有軍服均自購,但負擔不重,應該說是中國史上第一批自費軍人。進校後,仍須參加入伍訓練六個月,實際上僅三個月,由於政府財政困難,出操時亦盡量避免用槍,所以入伍完畢我僅打過三發子彈,可稱為「虛有其表」,表面上穿著軍服,實際上與一般院校生無別,但依規定畢業後需服務軍職二年,當入伍完畢與醫科50期、牙科9期、護理科3期、藥科37期同時上課,唯醫科、牙科係六年畢業,所以藥科與護理科同屬四年提前畢業,其間有許多基礎學科相同,因此一起上課。藥科共計招收11人,因學科係以70分及格標準,頗為嚴格,若其中一科不及格或超過一半學分,即需留級,所以本班實際上因興趣不合、自動離校者計5人,而由36期遞補,結果待畢業仍是11人,在三年級時政府財政改善,招收軍費生,並鼓勵自費參加,由於我的影響不大,所以沒有改軍費生,目前本班已有儲祥羣、顧農先、劉騤等三人往生。
民國43年,我們藥科有成立「本草藥學社」,係由在校生選出幹部,並規定學生僅能擔任副社長,當初由譚增毅教官出任社長,而由我被選為副社長,但僅一年社團就被迫結束,可能因軍中規定不得設立社團之故,事實上這個社團也起不了什麼作用。
民國44年2月畢業後,被分發至二軍團824倉庫連擔任副排長,由於軍中尚存著許多行伍出身的軍官,畢業後不能適應,但是我了解軍人以服從為天職,我排除了許多學長的觀念,在軍中期間與同袍們相處甚佳,其間並幫助他們了解醫學常識,並舉行藥物課程,我為主講人,因此我改變一般人對國防醫學院的觀念,但那段日子也為我留下深刻的印象。我在倉庫連,待了一年多,忽接命令轉任陸軍供應司令部工作,由於該組長係我的老師,在他指導下建立了部隊基準量(註:及每一部隊有固定的藥物配給量),當時我正要退伍,所以留我多服務三個月,待任務完成後離開軍職。
離開軍職後翌日即赴生生製藥廠工作,該廠其主要生產「胃乳」,當時僅國防醫學院有藥科,所以藥劑師極為缺乏,但因經營不善,不久就被紐約化學製藥廠併購,當然也包括我一起被併掉,可是該廠已有廠長,為便於管理,我便主動辭職轉任新竹市新亞藥廠,由於那時政府推行品質管制工作,而新亞藥廠財力不豐,但在惡劣的環境下,仍為台灣製藥合格之第三製藥廠。後因紐約製藥的廠長出缺,所以找我回去擔任廠長之職,我本持著堅守崗位的信念,擔任該職達35年之久,因政府推行GMP而廠方財力不足,後與人人製藥廠合作將許可證全部讓給人人製藥廠,最後結束了紐約製藥廠的業務。
在紐約製藥廠期間,曾出任台北縣藥師公會第11、12屆理事長,這是國防醫學院畢業的第一人,因當時並未醫藥分業,開業藥師生存不易,所以我走法律邊緣路線(註:當時藥師不能幫人看病),成立藥物諮詢及急救站,並幫人解讀"檢驗報告書",以克服法律的限制,讓藥師得以生存,現在雖已醫藥分業,但實施困難,所以當時的策略深獲藥師的肯定與敬仰。
自離開紐約藥廠時已年逾64歲,政府在各區設立老人服務中心,其中有一項長青學院,我仍與往常一樣參加各項學習課程,包括中醫保健、書法、篆刻、易經、烹飪、點心製作、詩詞創作、文物鑑賞、藝術文物鑑賞等,因均屬免費,參加者頗眾,歷一年後亦參加大安老人服務中心、文山老人服務中心擔任志工,並創意作分類剪報工作,收集並提供不同的資訊給其他有需要的人,此舉深受老人讚賞,民國84年並獲衛生署頒發資深醫事人員服務獎牌,得此殊榮需擔任50年以上之資歷。現在發現由於記憶衰退,詩詞創作比較困難,且要寫一手好字亦非一日可成,所以我用耐力改寫小楷、經文,曾寫過地藏經,共計17000多字,可作為代表,篆刻部份保持每年一張作品,目前已完成13張,其間並擔任南菁書法學會理事長,現在會員已近200人,並以低會費為號召,目前有書社及畫社兩單位,每星期採自願集會各一次,另每年出國一次作文化訪問,回國後並出版一本實錄,目前出版書籍連7本,現在發現中國財力不錯,展覽品改由展覽國出版,現在已出版2本,印刷頗為精美。今後依規定理事長僅能擔任兩屆,所以在今年的會員大會,修改章程任命我為永久的會長,不需經過選舉。總之,我認為做事必須要有「創意」,活得才有意義,人生以服務為目的,現在年近80,目前極需要找接班人,讓我的願望能永繼不衰,本文係應藥科34期張鍵官學長之請而執筆,並為慶祝母校藥科成立一百週年而作,用以勗勉日後之有志藥學製業者,斯幸斯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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